

【寻访世界暨南人之十二】百年逐梦 暨南人播撒“蒲公英精神”
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 发布时间:2016-11-17 点击次数:396
(联合采访团赴上海采访马福龙(前排左一)、陈建藩(前排左二)、李哲寅(前排左三)、沈涌(前排左四)等老校友。南方日报记者 王辉 摄)
国务院原副总理吴学谦、李岚清,两院院士谭其骧、邓锡铭、侯芙生、曾毅,著名诗人汪国真,奥运冠军陈艾森、“亚洲飞人”苏炳添……他们,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暨南学子。
建校110年,“华侨最高学府”暨南大学为海内外培养了30万优秀人才。在民主主义革命时期,暨南学子追求进步、投笔从戎,成为抗日战争、解放事业的有生力量;解放后,暨南学子成为新中国建设、改革开放的重要力量,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“中国梦”的奋斗者。尤其,在广东约有10万校友,为南粤改革开放先行一步作出重要贡献。
近日,南方日报记者和暨南大学师生代表组成联合采访团,赴北京、上海、南京、杭州等地,寻访杰出校友。一批八九十岁的老校友,动情讲述他们的暨南情缘、家国情怀,穿透岁月,直抵人心。
家国情怀
冲破“黎明前的黑暗”
在上海宝山路548号的市北职业高级中学校内,有一块“国立暨南大学旧址”纪念碑,上有史学大家、老校长何炳松手书的校训“忠信笃敬”。这里曾是抗日战争胜利后暨南大学回沪复校的办学旧址,也是解放前上海“三反运动”的策源地。
回忆起上海“三反运动”,92岁的1944级教育系老校友沈涌记忆犹新:1947年5月18日,在中共地下党的领导下,暨大和交大、复旦和同济等高校的学生联合开展“反饥饿、反内战、反迫害”运动。当天,上海各大高校学生从暨大的宝山路校区出发,向市区前行。当学生队伍抵达外滩公园时,他被推举为学生代表讲话,为学生鼓气。他大声地说:“同学们,我们团结起来,一定能胜利!”随后,学生队伍继续前进,连续突破五道防线。沈涌说,暨大学生能作为代表讲话,鼓舞学生继续前进,这说明“暨大和学生在革命时代的领导力和地位”。
在民主革命时期,暨大师生率先接受近代民主思想,一直站在斗争的前沿,因此暨大被称为“民主堡垒、革命摇篮”。
1946年考入暨大法律系的李哲寅与沈涌一同参加“三反运动”。他回忆说,到上海暨大后,他开始关心现实,思考国家的前途命运,参加学生运动。1947年12月他加入浙南游击队,并参与解放温州。
李哲寅说,暨南人有很深厚的家国情怀。这种家国情怀是在战争年代中自强不息的斗争中培养起来的,对一代代暨南学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深远影响。“一个人不能只为自己,不能只考虑家庭,没有国哪有家,没有国家的前途,哪有个人的前途。”
干事创业
暨南人有“蒲公英精神”
90岁的浙江师范大学原校长蒋风,曾于1942年进入暨南大学中文系学习。他说,暨大三落三起、五次播迁,造就了暨南人的“蒲公英精神”——无论任何地方都能顽强生长,任何困难都能克服。战争时代,暨南人极具爱国情怀,积极参加爱国活动,而今和平年代,暨南人干一行爱一行,有着创新创业的坚强意志。
新中国成立后,暨南人活跃在国内各个区域、各行各业,成为相关领域的中坚力量。
93岁的中国工程院院士、石油化工专家侯芙生,长期从事炼油、石油化工等方面的工程技术和生产工艺研究,多次获得国家及省部级奖励。1943年,抱着“读书救国”的决心,他报考了从上海迁到福建建阳的暨大化学系。侯芙生说,在暨大,他变成了化学迷。“大学期间学了很多东西,特别是打好了有机化学的底子,后来搞炼油、石油化工非常有用。”
曾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的南京大学老教授陈荣三,1946年入读暨南大学数理系,解放后师从我国无机化学家戴安邦院士,开展化学研究。他回忆说,解放前暨大的化学专业已有较先进的化学实验室,这在战争年代的高校中是极为少见的。通过在实验室长期的学习和锻炼,他的创新思想和动手能力大大提高。
前辈们专业、创新的精神,在一代代暨南学子身上得以延续。
2008年获第八届长江韬奋新闻奖的张晖,现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时政部主任。1986年她怀揣新闻梦来到羊城,入读暨大国际新闻与传播专业。她说,“我父亲是归侨,1952年从印尼回国参加祖国建设,对华侨学府有特别深的情怀,所以他很支持我报暨大”。
张晖说,她在暨大养成了严谨认真的工作习惯,追求完美,不能容忍自己哪怕是犯标点符号的错误。母校的悠久历史、学科全面和高度国际化,都对暨南人有潜移默化的培育作用。
反哺母校
“你给了我整个春天”
在南京鼓楼公园的芳草地,有一块矗立了十年的“暨南学堂纪念碑”。每隔一段时间,南京校友会会长徐钊其来到纪念碑旁边,向游客讲解暨大的历史。
百年校庆之时,与南京“暨南学堂纪念碑”一同立起来的,还有上海的真如、宝山路办学旧址的两块纪念碑。上海校友会会长徐名亮说,上海现有暨南大学的三处办学旧址。前不久,曾在抗日烽火中上演中国版“最后一课”的暨大康定路办学旧址差点被拆除,上海校友们奔走呼告,要求保留,申请鉴定为不可移动文物。
校友携手保护办学旧址,更大力支持母校发展。
(在暨大上海康定路办学旧址,曾上演中国版“最后一课南方日报记者 王辉 摄)
知名企业家梁志斌既是暨大校友,又是学校董事会成员。他热心慈善事业,多次在母校发展的关键时期,助力建设。在番禺新校区开始建设后,他捐资5000万元,承担新校区T4栋学生宿舍楼全部建设工作。他曾说:“我作为暨大的学生,能为暨大的建设发展贡献自己绵薄之力,感到非常荣幸。”
在斥资兴建管理学院大楼、修缮经济学院大楼后,知名企业家、暨大校友、董事会成员叶惠全又捐赠5000万元,支持番禺新校区的建设。
完美(中国)有限公司董事长、暨大校董古润金,2012年在了解到暨大番禺新校区建设情况后,当即决定一次性向中国华文教育基金会捐款1000万元,定向用于暨大新校区建设;今年5月,暨大采用众筹的方式在新校区重建校园历史标志性建筑“蒙古包”,全球校友捐赠近700万元;今年6月,校友柯荣卿向学校捐赠1000万元,设立“暨南大学路翔创新创业基金”……
暨南人为何如此热爱母校?暨大校友,中华儿女报社社长、总编辑王跃春深情地说,不管走到哪里,永远忘不了出发的地方。他人生的出发点就在暨大,不能忘,也忘不了。没有暨大,就没有他的今天,借用1978级中文系汪国真校友的诗歌来表达:“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,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”。
校友故事
95岁的新华社原副总编辑沈定一:
老校长教我“做事要有长性”
(沈定一)
沈定一(见上图,南方日报记者万稳龙摄)的记者生涯从战地开始,曾报道过解放战争华东战场和中原战场的重大战役。在北京的寓所里,今年95岁的沈定一精神矍铄,回忆起70多年前的往事,仿如昨日。
他原名沈根源,1921年生于上海,1940年考入暨南大学,1944年毕业于文学院历史地理系。曾任新华社第三野战军记者组组长,河内、雅加达和里斯本分社社长,副总编辑等职。
他回忆说,初中时他就开始阅读《大众哲学》等进步书籍,接触到了唯物论辩证法,接受马克思主义先进思想。到了高中,他开始组织读书会,向同学推介进步书籍。进入暨大,他在上海就参加学生运动,到福建建阳后仍然是积极分子。
他曾联合一百多名同学上书何炳松校长,要求改善困难学生的生活和医疗条件;发起组织史地协会,被推选为会长;举办讲座、讨论会,传播进步书刊,推广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抗日爱国思想;团结同学,两次营救被国民党当局逮捕的进步同学。
“我不仅是暨大学生,还曾是暨大老师。”沈定一笑声爽朗。原来,毕业后,他留校当了半年老师,后因怀揣先进思想,准备投奔解放区。离开暨大前,他向何炳松校长请辞。何校长对他训话:“做事要有长性。我在商务印书馆做了10年,在暨大做了10年,你才刚刚来就要走啦?”沈定一向往解放区的决心没改变,但这席话让他受益终生,几十年坚守在自己热爱的记者岗位上。
沈定一报道过解放战争华东战场、中原战场历次重大战役。上海刚解放,他就随军参加了入城仪式。当解放军行进到四川路时,巧遇暨大教职员工的欢迎队伍,他们一起握手、欢呼。1954年后,他改做国际报道,见证越南人民重建家园,广泛接触葡萄牙的政党领导,也主持重建新华社几十个国外分社,为新华社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。
“暨大的传统,一个是爱国,一个反帝,一个是进步。”沈定一说,“上世纪80年代我回过一次暨大。那时候是陪同外宾到广州,我抽空去了暨大,发现暨南园又大又漂亮,很欣慰”。
90岁的浙江师范大学原校长蒋风:
获国际格林奖的“中国第一人”
(蒋风)
“暨大给了我第二次生命。”90岁的浙江师范大学原校长蒋风(见上图,暨大供图)说。
他是中国儿童文学的拓荒者、第一个在全国高校恢复儿童文学课程的教师,2011年获世界儿童文学界最权威的奖项——第十三届“国际格林奖”,是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人。
老人回忆说,他1942年夏天进入暨南大学中文系学习,“当时从老家金华出发,走了一个月才到暨大建阳校区。”进入暨大后,他幸运地遇到知名文学家、中文系主任许杰。许杰是五四时期新文化运动的一位干将,与鲁迅、茅盾等文学大家交往密切。得到了他的指点,蒋风燃起了文艺创作的火苗,受益一生。
他1978年回到浙江师范学院,在缺乏人力、资金和设备的情况下,在中文系恢复开设儿童文学课,开设全校性的儿童文学兴趣小组,编写新中国第一本系统的《儿童文学概论》,建设全国第一个儿童文学研究室。1984年任浙江师范学院校长,在艰难的办学条件下,他把学校运转得有条不紊,还成功将学校改名升级为“浙江师范大学”。
蒋风说,担任校长期间,他的脑海中时常想起暨大老校长何炳松先生。“我所面对的问题,远不及何先生执掌战火中的暨大那么艰难。他给了我克服困难的力量。”
他说,何先生有着一般人不具有的魅力,他不仅关心学生学习和生活,更重要的是注重培养学生的人格。他的为人处事以何先生为榜样,将暨大校训“忠信笃敬”铭记于心、践行终生。
寻访手记
有种厚度叫做110年的坚持
110年来,暨南人在纷繁变幻的岁月间奔轶,在如歌的行板中演奏着时代的旋律。历史的波涛汹涌澎湃,他们在浪花尖腾越;繁星落入天空,暨南人仿佛那莹莹闪光的项圈上散布的珍珠,遍及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110年来,暨南人始终坚持着对家国情怀的守望。抗日时期,暨南园书写下了东方“最后一课”的绝唱,也肩负起了筹办“东南联合大学”的重任。内战时期,暨南成为“东南民主堡垒”,在“三反”等民主运动中,暨南学子始终走在最前线……
110年来,暨南大学屡仆屡起,却筚路蓝缕、自强不息,弦歌不辍,以其独有的坚韧,耕播侨教,赓续使命。金华校友会的蒋风会长说,暨南精神是蒲公英精神,是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生存的能力。上海校友会的徐明亮会长说,暨南精神是种“摔不垮、打不烂”的精神。
无论是鲐背之年的何淑馨、汪用时、任明耀、李哲寅、沈涌等老校友,耄耋之年的徐钊其、徐明亮两位会长,古稀之年的陈遵宝、汪义生等校友会负责人,还是正值职业盛年的黄建中、黄显功、邱克、徐忠、梁浩添等校友……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乐观豁达、百折不屈、心怀家国、大度包容的气质如此相似。
每一段碎片化的对话,都能透视出蕴藉于心的精神图腾。在暨南,这个图腾就是汇聚全球暨南人智慧,凝练侨校百年办学历程,积淀出的“忠信笃敬、知行合一、自强不息、和而不同”的暨南精神。她穿透历史的厚度,融入每一位暨南人的血液。
我们的寻访,“一以纪念过去之艰难缔造,一以懔念未来之发荣滋长”。或许正是靠着这种精神,暨大在广州停办又复办,经过三十多年发展,成功进入211重点建设高校行列;又在进入新世纪之后,在番禺建设新校区,2015年跻身广东省重点建设的高水平大学前列。
折叠时光,历史与现实散射出如此相似的光芒。无论是在长三角、还是珠三角,“暨南”一直散发出独特的气质与韧性,从南京、上海、福建走到广州,从中国延传到世界。回望历史,不忘初心,情系家国,百折不回,这种寻梦、逐梦、筑梦的力量或许也是今天我们实现“中国梦”的时代需要。